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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画框内景框外航向宇宙

文/张敏华 +

张敏华 毕业於台湾大学社会系且不断跨界的文字工作者,曾任职为专题记者、助理编辑、社区公共(空间)艺术专案筹划人员;以文史出发,参与多项社区艺术计划以及视觉、表演艺术创作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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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年 12 月

一场接连一场的热闹喧哗,先是城内火红画展开幕礼,然后移到一像露天广场的大炒夜宵餐厅,酒足饭饱后的我载着章永佳及颜常庆回家。到了Gan家门口,邻居5只大小狗的吠声让我觉得那一片闹哄哄仍在延烧,他下车时对我俩说:「要不要进来坐一下?」

 

Gan 就是颜常庆,我从来没听过任何人用中文名字称呼过他(后文继续用「Gan」简称),我也从来没有造访过他的画室。这是第一次。

 

尾随Gan进入那幢单层排屋,刚踏入客厅,三面掛满图画的白板墙就把我包围了,长方形的厅中央则被门板一样大的木桌佔满,桌边还挂着一些摄录影音器材。从客厅左边穿过拱形洞门,就是像长廊的封闭式天井,墙同样被艺术家改造成白色的展示区,对面放了一红色长沙发。角落里有木制画架以及整齐摆放调色盘、颜料架及画笔桶的收纳架,后来才得知全是他依自己的习性作了改装。

 

Gan及章永佳两位96年毕业於马来西亚艺术学院美术系,主修油画的同班同学很快就进入有关绘画的对话,而我则被这时而像「白立方」(White Cube) 时而像「珍奇阁」(Cabinet of Curiosity)的空间给楞住了,搭不上话地在室内边逛边听。Gan不断提到不要Image Making,章永佳不断提到不要技术性地解决问题,我则跳跃、片段式地接受讯息。凌晨临走时,我对Gan说:你的「画面/镜头」还不够多,因此还不足够给你去「剪辑」成新的排列组合。他们俩,都以为我醉了……

 

这篇文章的形成或许就是因为那个深夜的邀约,两个月后Gan联络我说能否为他9月即将开始的工作室开放(Open Studio)计划写一篇文章。那之后才有第二次、第三次的造访及漫谈,我们展开了工作室开放的预先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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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看到的往往是我们想看到的?

 

那一夜,我在Gan工作室的油画之间,看到了影像的语言,并启动了我想进一步对话的动机。创作过程中,他由始至终都没有手执摄影机,可是我却直指他沉浸於拍摄(电影及照片)的创作思维里。

 

或许,在踏入工作室之际会被里面的种种表象所蛊惑,因为艺术家把他本来的创作空间打造成一被最大程度地抽象化的现代展示空间(白墙及去生活细节的空间);可是白墙上的油画却不是以现今熟悉的单排水平线对齐的方式来悬掛,而是以巴洛克时期般随意切割画作后彼此毫无关联地掛满墙面。墙上挂着的有鸟喙、颜色轮(Color Wheel)、第一颗人造卫星「斯普特尼克1号」、孟德尔神父的豌豆及机械女体等等,像是博物馆雏形的「珍奇阁」。而艺术家对此娓娓道来的种种故事,往往也会把人们牵引往另一条路径上去。

 

 

那些尺寸不大有点像猎奇小收藏品的油画,让人不禁想起了德国艺术家格哈德·李希特(Gerhard Richter)的「照片绘画」(Photo-based Painting)。而Gan也如李希特般一再地宣称他从网际网路选取的照片没有任何固定意义,画面中之人、物、景也没有任何象征意义(直到目前工作室开放时刻?)。现今是影像泛滥的时代,而Gan以一种自我挑战的态度来叩问为何绘画一定要继续Image Making,他透过油彩重新临摹照片的方式来复制图像的同时,也打破观众对于绘画的惯性认知。

 

不过,无可否认的是,画框内那近乎特写的「图像」,却负荷著庞大现实世界里的许多重要讯息。艺术家所绘出的图像都没有所谓的不确定性,都有个別的背景,若从达尔文至太空狗莱卡的半身肖像仔细追溯,观者可察觉这都是一些促成科学演进发展的重大发现事件。艺术家并不是从我们习以为常的真实世界框出甚么来让人们去知觉。 因为是科学场景,因为不是艺术家自创的图像,看似客观中立的客体及态度,却难掩艺术家的鲜明意志。

 

透过爬梳艺术家多次漫谈中的想法,可发现Gan在网路上汰择照片时,在工作室摆放他的油画时,眼睛是镜头,头脑是剪辑机。工作室的种种可映出Gan如导演般对他的拍摄及剪辑的掌控有著难以动摇的执念。而所完成的油画,却转化成景框(Frame)内的画面。那绘画本身这个过程对于他又是甚么意义呢?

 

另一方面,Gan希望进入工作室的观众的眼睛能成为流动的摄影机,把他镜头所「框」住的影像--油画,自行组织(排列)成各自的叙事。他表示:「在工作室开放的期间,我会不断增加画作,也会不断改变画作之间的排列法,我想听来访者不同的看法,若在对话间、互动往返间演绎出令人惊喜的成果,就是最好玩的!」

 

有趣的是,在多次对谈中Gan并没有告诉我哪个艺术家对他影响最深,反而提到他最喜欢的科学家理察·费曼(Richard Feynman)。他相信艺术家及科学家之间有共通点,就是两者都以意义的建构来理解世界,无论是通过观察还是自我表达。

 

或许Gan看似恣意的挑衅,却是想借由手绘油画的过程,缓缓「框」住那在景框外的宇宙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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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见山不是山看法,从画室跳跃到影像剪辑并腾空往宇宙去了,这早已超过Gan要求的文长800字。连参考文献都省掉的文章,且把它看作是Gan给我练习题的小成果。从画框内景框外航向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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